7.黄金宫内
7.黄金宫内 (第2/2页)说不明白到底是权力对其余任何可能的排斥还是伊丽莎白已经对这个家族的血脉心如死灰,总之,她没有杀他们,但也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黄金宫的内廷和外廷一样,这里有很多服侍她的内廷女官与女仆,但她却依旧觉得空空如也,好像整个黄金宫内只有她一个人一样,那些大臣、内廷官与女仆都只是她冰冷外在的工具与傀儡.
尤其是在自己这一对能看穿欲望的眼睛面前,一切的关系对她而言也只剩下了冰冷的利益与欲望。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越来越沉默寡言。
即使黄金宫内养的各式各样、来自世界各地的、她饲养的名贵犬类越来越多,但这里却诡异地变得越来越冷清和安静。
这样的生活,她整整过了五年。
身后的女仆跟随着她从外廷回到内廷,旁边不少打扫卫生的女仆都低下头来,身后跟随的女仆也仿佛被剥夺了声音发出的权利那样,无声地拖曳着身躯跟随着她,直到伊丽莎白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寝宫。
“去休息吧,晚上还有其他的事情。”
“是,陛下。”
身后的女仆退去,这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伊丽莎白一人,她看了一眼那堆满了公文的办公桌,原本想要往那边挪动脚步,按照自己所预想的那样处理事务。
但脚步到了一半,又驻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她今天格外地没有心情,说不上烦躁,只是有些什么都不想做的感觉。
她或许需要一个假期,但她并非每时每刻都绷紧的女皇,她深知劳逸结合的道理,所以在高强度的工作之中,她也会安排短暂的时间来休息。
但即使如此,却好像无论如何都不够一样,甚至于只有不断的忙碌才能填补上那抹无法放松下来的空洞。
犹豫片刻,她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梳妆台,安静地坐下后,那一面镜子中,反射出了她面无表情,与五年前毫无区别.不,甚至是更加年轻的脸庞。
她看着镜子中富有威严的自己,久久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敲了敲自己眼眶里的义眼,等待着它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应。
“义眼.”
这一段时间里,她的力气会变大,身体也没有衰弱的意思。
自从登基以来,她一直那样年轻,那样如黄金一般璀璨,甚至于唯一一次生病都是四年半之前费舍尔给自己打电话之后杳无音讯的那一次。
“嗡嗡嗡”
眼睛从内心中发回了一抹不明意义的回应,似乎在询问“干嘛”,但伊丽莎白却什么话都没接着询问。
她只敲了敲梳妆台上的铃铛,似乎等待起了什么。
“吱呀”
片刻之后,寝宫的大门便倏忽打开,露出了门外一位微笑着的中年丽人。
那中年女性长相柔和,穿着一身和其他女仆都不一样的淡金色的修身长裙,一头长长的金发被扎成了一个典雅的发髻,这是伊丽莎白的内廷官长黛安,一位伊丽莎白陛下的亲信,
“陛下,我来了,有什么吩咐吗?”
“.黛安,帮我梳理一下头发吧。”
“啊呀,真是稀奇,今晚的日程应该没有晚宴的安排才对。”
话虽如此,但黛安还是走了过来,十分熟稔地伸出手抚上了伊丽莎白头上已经扎好的金色发饰,有条不紊地将她头上复杂的发饰给一件件取下来。
伊丽莎白瞥了一眼身后为自己服务的黛安,对于她的疑问,表情没有多少变化,
“只是突然想了而已。”
“因为一些什么事情吗,陛下?”
“什么也没有。”
“原来是这样,是因为一些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原因啊。”
“就一定要有一个原因?”
“那是必然的,陛下,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理由,您也不例外。”
伊丽莎白又通过镜子瞥了身后温柔的黛安一眼,却没再否定她的说辞。
拥有潘多拉义眼,能看穿所有人欲望的她当然知道,所有人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那当然就是欲望。
即使是身后的黛安也是这样,她进入黄金宫服务自己也只是希望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弟弟妹妹能有了安身之所。虽然黛安没向自己提过,但伊丽莎白却凭借义眼读出了她的索求。
但毕竟她从未出过口,大概也是觉得不妥当,所以只是用自己在黄金宫的工资去补贴家里而已。
伊丽莎白很早就知道了,很多欲望都藏在心里,很多都未有化成行动的机会;但反过来说,化成行动的,也一定是欲望。
“要我猜一猜陛下的理由吗?”
“呵,没想到你除了做事认真之外还有这样猜测的本事?”
“承蒙夸赞,但过往我和我的弟弟妹妹猜谜时就没有输过呢。”
黛安抚摸着伊丽莎白的头发,用梳子再度将刚才分散开来的碎发给理清,而伊丽莎白也没拒绝,只淡声道,
“呵,那你猜一猜吧。”
“嗯,我猜.是因为那位费舍尔·贝纳维德斯阁下。”
“啪!!”
伊丽莎白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变淡,随后倏忽伸出手将对方放在自己头发上的手给拍开。
这一下,虽然声音不重,但黛安退后一步,低头看去,自己的手掌已经青了一片。
再抬头看去,却见镜子里的伊丽莎白脸色变得极其冷淡,只见她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说道,
“怎么,从坊间听见了我和费舍尔过往的故事,觉得抓住了投机的机会了,但现在才说,未免是不是太晚了?你在这里工作了四年之久,难道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不敢,陛下”
黛安苦笑着将受伤了的、青紫一片的手掌捂入了自己的怀中,她在伊丽莎白身边工作了如此之久,当然知道有不少投机分子都曾经凭借过伊丽莎白陛下与那位消失已久的费舍尔的故事投机过.
但黛安深知,当陛下将那份“只要求归还伊莎贝尔公主,可与黄金、爵位换之”的要求发出给萨丁女国船长的时候,她便已经没有再找过任何一位可能与费舍尔有染淑女的麻烦了。
她或许并非从心底不在乎,只是因为,那位杳无音讯的绅士曾经告诉过她,他一定会回来。
而这位女皇再一次地选择了相信对方。
所以,这些年以来,除却关于伊莎贝尔公主的事情之外,她做任何事都不再有任何私人的情感,只是以纳黎的利益为衡量。
“那你今天说这些话,是在寻死吗,黛安?”
在身后黛安的手掌被重击之后,伊丽莎白却没有停下动作,她对着镜子,自己伸出了手,梳理起了自己的头发,一边如此冷声问道。
“当然不是,陛下只是先前您委托我们询问南大陆龙廷城枢机工厂进度的时候,驻守在那里的巴巴托斯将军带来了一个消息,我.我只是想要和陛下确认一下而已,却没料到.”
“消息?”
伊丽莎白的眸子微微一动,但梳理头发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透过镜子,她黄金的眸子里反射出了身后黛安的身影,对方的欲望也瞬间显露而出。
她.并非有投机索利之欲.
那么,那个消息是
“陛下,巴巴托斯将军带来的消息可能与那位费舍尔·贝纳维德斯有关。”
“可能?”
伊丽莎白接着梳头发,眸子重新回到了镜子面前。
“是,将军说,他发现有一位善用魔法阻挡攻击的纳黎绅士闯入了我们生产枢机的工厂。他对费舍尔先生的样貌不熟,但只是听见那位纳黎绅士旁边的女伴称呼他为‘费舍尔’。巴巴托斯将军也无法确定,只好让我.上报给您”
伊丽莎白依旧梳理着头发,只是动作却越来越慢,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不确定,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巴巴托斯的军职我并未亲临南大陆授予,只知他骁勇善战,你又如何保证他不是一个投机之人?”
“遗憾的是,陛下,我也不能保证。所以才一字一句地将巴巴托斯将军的话语带来,希望陛下做决断当然,我也报了一点侥幸,可能陛下能因此心情好一些了?”
黛安强忍着手上泛着疼痛的感觉,重新伸出手接过了伊丽莎白未理完的金发,慢慢地将她扎好,她也轻声再道,
“陛下,情报最后说,那个绅士,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伴,朝着南大陆南方去了。”
身后,汇报完之后的黛安便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退后了一步,保持着距离,等待着她的命令。
镜子里,伊丽莎白的发饰变了一个模样,她依旧那样美丽,是整个纳黎如太阳一样冉冉升起的女皇。
她是那样的富有威严,空洞的黄金眸子里带着无可置疑的冷漠和无情。
过去的岁月里,手握着权力的她一直都是如此,任何人,乃至于她自己都已经习惯了。
但在那梳妆的镜子之下,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依旧摆在相框之内。
相片上,穿着皇家学院服饰的伊丽莎白和费舍尔,他们肩并肩、距离极近地站在皇家学院的门口,那时的留影机还是一个稀罕的东西,也只有伊丽莎白这样的长公主才能拿的出来,留下这样的纪念。
画面上,伊丽莎白的笑容璀璨,眼神明媚,修长的学者袍下,一双手紧紧相扣。
伊丽莎白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照片,唯独那轻而易举快要将身后内庭官手背打断的手攥得越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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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